诛仙-碧瑶复活，章节1



第九章 铃魄归尘

焚香谷地脉深处的熔岩泛着诡谲的紫光，燕虹手中照明的火折子忽然剧烈抖动。她驻足在刻着"往生殿"三个古篆的石门前，腰间玄火鉴的拓片突然烫得惊人——这是三日前那个魔教妖人硬塞给她的东西。

"姑娘且看这个。"记忆里鬼厉黑袍上的银云纹还沾着南疆沼泽的泥浆，他摊开的掌心躺着半枚青铜铃舌，"三更时分往生殿石门自开，届时还望行个方便。"燕虹至今记得他说这话时，噬魂棒顶端嗜血珠在雨幕中泛起的血光，竟比焚香谷的八凶玄火阵还要灼人。

此刻子时的更漏声穿透岩层，石门上的饕餮纹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。燕虹按着拓片上的凹痕往石壁一贴，青铜机括咬合的声响中，她看见尘封三百年的密室里悬浮着十二盏鲛人灯，而正中央的玄冰台上，合欢铃正在挣脱层层符咒束缚。

"叮——"

铃舌撞上金壁的刹那，燕虹腰间的传音玉简突然炸开李洵的怒吼："拦住他！"她转身时，鬼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岩浆池，黑袍下摆燃起的火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。噬魂棒劈开最后一道玄火结界时，整座焚香谷的地龙脉发出濒死的哀鸣。

"你疯了？"燕虹的天琊匕刺穿鬼厉左肩时才发现不对——这个硬接上官策九重玄火的人，右臂早已露出森森白骨。鬼厉却恍若未觉，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合欢铃上那道浅浅的裂痕，铃身突然映出狐岐山冰室的虚影。

燕虹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虚影中的寒玉冰棺竟完好无损，碧瑶发间的金铃坠子正在融化冰棺上的霜花。二十年前那场惊天变故后，所有人都以为鬼王宗圣女的身躯早已随狐岐山地陷化为齑粉。

"金铃摄魄，玄火留形。"鬼厉咳着血沫将噬魂棒插入地面，嗜血珠的红光与合欢铃的金芒在空中交织成星图，"当年碧瑶替我挡剑时，合欢铃就摄走了她一缕精魄。"他扯开衣襟，心口处赫然印着枚金色铃印，与冰棺中碧瑶眉心的印记同频闪烁。

燕虹突然明白玄火鉴拓片上的灼痕从何而来。十年前狐岐山崩塌之夜，正是焚香谷镇派之宝的灵力护住了地底冰室，而催动玄火鉴的代价——她看向鬼厉发间悄然蔓延的霜白，这个魔教凶徒竟燃烧了百年阳寿。

合欢铃突然挣脱符咒桎梏，十二枚金坠如流星坠向八方。鬼厉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，那些金坠在空中凝成金铃夫人的虚影。"痴儿..."红衣女子的叹息震落梁上积灰，"要聚三魂，需往东海归墟取鲛人泪；要凝七魄，当赴北疆雪原寻千年冰魄。"她的身影开始消散，"最后一道生魂..."

鬼厉突然割开手腕，血瀑浇在玄冰台上。燕虹的惊呼声中，合欢铃吞噬精血后激射而出，在石壁上撞出狐岐山地图。冰棺所在的位置，赫然亮起与鬼厉心口相同的铃印。

"原来你早就..."燕虹的匕首哐当坠地。她终于看懂那些年鬼厉为何疯狂搜集上古秘卷——从蛮荒神殿到天帝宝库，这个男人在四海八荒寻找的根本不是长生之法，而是在拼凑逆天改命的阵法。

鬼厉踉跄着走向合欢铃，噬魂棒在地面拖出蜿蜒血痕。当他的手掌覆上铃身时，冰棺中的碧瑶突然睁开了眼睛——尽管那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，却让燕虹窥见铃身内部密密麻麻的铭文，那是用精血写就的三千六百道往生咒。

"告诉李洵，"鬼厉撕下染血的衣摆裹住伤口，"三日后我要借焚香谷的八荒火龙一用。"他转身时，燕虹看见他后背浮现的蚩尤图腾——那是催动伏龙鼎的印记，每道纹路都在蚕食宿主生机。

直到鬼厉的身影消失在岩浆深处，燕虹才发觉掌心满是冷汗。她弯腰拾起鬼厉遗落的玉简，神识探入的瞬间，二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水涌来：

青云山雨夜，碧瑶推开诛仙剑时，合欢铃炸开的金光里飞出十二道流光。鬼王宗秘录中记载的"铃魄归尘"之术，原来早在那一刻就已启动。而张小凡化作鬼厉的二十年，不过是追着这些散落天涯的魂魄碎片，在每一个满月之夜用精血喂养合欢铃残魂。

石壁上的鲛人灯突然同时熄灭。燕虹捏碎传音玉简前，最后看了眼玄冰台上正在凝固的血迹——那分明是失传已久的九转血魂阵起手式，这个疯子竟要拿自己当阵眼。

地脉深处传来龙吟，焚香谷的夜幕被火光撕开。燕虹不知道，此刻的狐岐山冰室里，碧瑶睫毛上的冰霜正在化作滚烫的泪珠，而三千里外追逐合欢铃碎片的鬼厉，白发又添了三分。